作者:晋冀鲁豫野战军6纵18旅52团1营
营长武效贤之女武燕平
整理:朱锦富
新中国成立70周年,天安门广场上,面战旗迎风飘扬,个英雄番号气壯山河,浩气长存。
我看到了“王克勤排”战旗,多么熟悉、多么亲切的名字。我从小就听父亲讲他们的故事。父亲的回忆文章《觉醒的战士王克勤》被收录在毛泽东主席唯一题名的《星火燎原》书中。
父亲给我讲他们的故事
解放战争时期,我军英勇奋战赢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对国军俘虏兵,我们采取了来去自由,要回家发路费。我党的统战政策赢得了军心民心。留下来的俘虏兵补充到我们的部队里叫“解放战士”他们调转枪头,打国民党。
▲我军押着国军俘虏兵
年10月,平汉战役结束,我们俘虏了大量敌军。一眼望去,俘虏兵们东倒西歪,士气低落地缓缓前行。残酷的战争也造成我们部队的巨大伤亡,特别是来自革命老根据地、经历过抗日战争的老战士只剩下二三成。这些老兵虽然人少,却是部队的栋梁。
我营补充来的“解放战士”占到全营的七成!刚刚还是两军对垒的敌人,一下子就变成了战壕里的战友!我这个当教导员的都一下子蒙了,何况其他的老战士。对这些将朝夕相处的新“战友”,并在一起行军打仗,如何放心、如何信任、如何形成部队的战斗力,都是摆在我们基层指战员面前的新难题!
▲年52团1营教导员武效贤
不久,我们太行一分区秦基伟、向守志支队的10团,改编成晋冀鲁豫野战军6纵18旅52团,纵队司令员王近山、旅长肖永银、副旅长向守志、团长于振海,我仍然任1营教导员。
难搞的解放战士
一天,营里召开连干部会议,汇报、研究部队思想情况。1连指导员王玉琨向我诉苦说:“我们连里有个很难教育的解放战士叫王克勤,他是个有六年军龄的原国民党上等兵。和他一起过来的解放战士都听他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有样学样。可这个人牛哄哄的满脑子乱七八糟!
前几天,他生病了,党建庭副连长给他打了个病号饭,他吃完一抹嘴,背后就对其他解放战士说:“解放军的官就会收买人心,今天像亲兄弟,明天上了战场,就拿着枪逼着你去替他卖命!大家都悠着一点,枪响不要动,跟我学着点”。
上次我们部队在峭河地区剿灭土匪“杨四子”的战斗中,他就在后面躲着不动。教导员,我们连除了我们几个连排干部多是解放战士,我真不知道如何去教育他们!这让我们怎么带兵打仗?”
听完王指导员发牢骚,我也忧心匆匆地说道:这个问题的确是咱们部队当前最大的障碍,我们一定要争取他们。王指导员很无奈地问:“我们怎么争取他们?”我想了一想说:和他们拉家常、诉诉苦。王指导员回答说:“哎!都试过了,我去找他谈话,他说他没有苦,用被子蒙着头不理我。”
听到这里,我想我一定得去认识一下这位“难搞的解放战士”。
发现机枪“圣手”
我去一连找王克勤的时候,一群兵在院子里看把戏似的围着一个大个子,他脸上蒙着一条白毛巾,双手正摆弄一挺新缴获的机枪。他一口气把机枪的机件顺序分解拆开,把这些拆下的零件整齐地放在铺在地面的白布上。他说了句:“你们看好了!”院子里,鸦雀无声,咔嚓、咔嚓、只听到装枪的声音,一眨眼的功夫,一挺完整的机枪摆在大家面前。目瞪口呆的战士们:一齐同声喊他“机枪圣手”。
这个一米八十的大高个就是那个“老大难”的解放战士王克勤!看着他一手熟练的枪械技术,我心想:他可是我军难得的人才啊!当时我们缴获了许多新式武器,还不会用。部队正缺少这样有技术的战士。我一定要争取他!他要是懂了为谁当兵,为谁打仗,一定是个好战士。
▲刚解放过来的王克勤
于是我上前对王克勤说:“这挺机枪给你使。不过,你得明白:枪口该对准谁?”看到我对他这么信任,王克勤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当年22岁,站在他的面前还比他矮半个头,要不是别在腰间的短枪,他绝对不相信我是他的营教导员。他半张着嘴看着我,又惊又喜,接着很快地说:“我明白,对准中央军!”我问:“为什么要对准他们呢?”“因为……”他结巴了,好半天说不出话。
诉苦运动
年12月,解放区轰轰烈烈地搞土地改革,十八旅开始政治整训。部队开展了诉苦运动,通过诉苦运动提高解放战士的阶级觉悟。我们基层指战员,不仅要帶领战士冲锋陷阵,更要掌握战士的思想动态,贯彻党的教育工作,让解放战士认清解放军和国军的区别。如何亲近这些解放战士呢?咱中国有句老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面对面交心,交朋友。营里分工,由我重点蹲点一连。
自从我给王克勤用那挺机枪后,他接受了我,还把我当成了他的兄弟。一天他悄悄对我说:“我比你大三岁,我当你大哥,我罩着你。”我听了愣了一下,他亲近我?我不能摆教导员的架子,就很爽快地说:“好,我们是兄弟。”
我从连里的战士那里了解到,王克勤是苦出身。在和他谈心时我对他说:“把你的苦水倒出来,你明白为谁打仗,就更会用枪。”他低声说:“我家穷,诉苦丢人。”问我:“你家穷吗?”我告诉他:“我四岁那年,饿得躺在炕上站都站不起来。我父母流着眼泪把我送了人,他们哭着对我说:“留在家要饿死的!出去有口饭吃,能活下去”。我抱着母亲不放,使劲喊:‘饿不死,饿不死。’后来家乡的人就管我叫‘饿不死’。”王克勤听完了感叹说:“你家也穷啊!”
在第二天的诉苦会上王克勤终于站到了台上,诉说了两个多小时。他家苦啊,父亲被债主打伤致死,母亲带着他和弟弟到处讨饭。后来,他被抓了壯丁,不知母亲和弟弟现在何方?王克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次诉苦会真把他哭醒了。
▲我军开展的诉苦运动
诉完苦他找到了我,跟我说:“教导员,我错了!我不该带领解放战士和你们对着干,从今天开始我们是真正的兄弟,听你的,做一个真正的解放军战士。”
打这以后,打仗时,王克勤会对那些因为害怕趴在地上不动的解放战士们喊:“跟在我后面冲!”在他的带领下,解放战士们都勇敢起来。冲锋号一响,王克勤就紧紧地追在我后面,边跑边打,我俩配合特别默契。战后我在全营表扬了他,鼓励解放战士向王克勤学习,同时开展立功受奖活动。
对王克勤的鼓励也是对解放战士的认可,从此我们营的战斗力得以形成。
我事后很小心对他讲:“打仗时,你不能跟我太紧!”他笑着说:“我保护你。”我开玩笑地说:“我打了枪就暴露了。我打一枪换个地方,你紧跟在后面,等着吃子弹啊?机灵点。”
革命大家庭
几次战斗后,王克勤和营里的解放战士对我们这些打仗时身先士卒的干部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服口服。他们发自内心地说:国军打起仗来,当官的都在后面,赶着我们上战场。解放军打起仗来,干部都冲在前面。王克勤跑过来对我说:“教导员,你个子小,咋跑得这么快?”
我告诉他:“我被送给了三叔家,家有两只羊,我从小放羊,漫山遍野地跑。我发现邻乡有个私塾,每天放羊的时候找机会在屋外听课。回家后,我会把听来的内容讲给大人听。三叔见我聪明,想读书,就卖掉了家里的羊,送我上私塾。我每天翻山越岭去上学。就这样,我上了学还练出了飞毛腿。当八路通信员时,几次送信遇上日本鬼子,我跑得快,鬼子追不上我。跑慢了可能早就牺牲了。”
打这事之后王克勤对我特别崇拜,羡慕我上过学,总在我身边转悠转悠,有一次他对我说:“你训练我们打仗,也教咱认字、写字吧!”
在他的提议下,我们营不仅开展了诉苦运动,还开始了学文化活动。几个有文化的战士主动当教员,教大家认字,写自己的名字。解放战士的肺腑之言是:“在国军里,我们要伺候当官的,挨打、受骂是常事。打起仗来,当官的在后面赶着我们向前冲,是死是伤没人问。在解放军的部队里,干部关心我们,还可以学文化,我们要争取立功啊!”
我感到时机成熟了,就让王克勤当全营的枪悈技术教员。
▲机枪"圣手"王克勤教战士们用枪
打仗总有伤亡,新的解放战士不断补充入伍。我营再也不用担心解放战士的融入问题。我们老兵带新兵,老解放战士带新解放战士。“解放战士”的称呼在我营日益淡化。有的解放战士当上了班长、排长。
就这样,全营通过诉苦运动、思想互助、三人体力互助小组、文化学习、军事技术交流等各项活动,营里的干部、老战士和解放战士的关系变得非常融洽,大家建立了兄弟般的情谊。
这期间,我欣慰地看着解放战士们的成长:当他们懂得为谁打仗后,作战都很勇敢。毕竟他们都是拿过枪、打过仗、有战斗经验的战士,经过我们在军事技术和战术上的训练,个个都是好兵。在所有解放战士中,王克勤是我的骄傲!通过他的事迹,我营做好了解放战士的工作。
解放战士都在国民党军队受过反面教育,“共党”对他们而言是个可怕的名词,所以解放战士好奇地问我:“教导员,你是共产党吗?”
思想互助
我读私塾时的教书先生是共产党员。通过他我第一次知道,除了我们这山沟沟、平遥城、太原府,还有法国,苏联,马列主义!共产主义!地球上有七大洲、四大洋。我的老师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在老师的指引下,年我参加了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后来加入了我们县的武装民兵,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我们举着拳头在党旗面前向党宣誓,永远忠于党。过去大家喊我“饿不死”,入党后大家握着我的手叫我“小同志”。同志,这意味着我们志同道合,为共产主义而奋斗!
有许多解放战士还是第一次听到“同志”的称呼!几个战士上来握着我的手喊着:“同志!”王克勤阻止大家说:“教导员是我们的长官。”我纠正他说:“我们部队对领导不叫长官,我们是战友,是同志。”
那些被国民党抓丁当兵的解放战士问我:“教导员,你是怎么当兵的?”
我入党后,县党委通知,八路军主力需要壯大部队,我们地方武装部分人员要编入八路军。在我们老根据地,一人参加革命,全家参加抗日救国。跟着八路军走,就是要离开家乡!每一个民兵也在做思想斗争,是走?是留?
我在党旗前宣誓,永远忠于党,跟着党,党现在需要我加强八路军,我就去当八路。
离开县政府的那天,县妇女会的妇女们给我们送来了她们为参军战士做的鞋,我穿着这双鞋,跟着师旅进入太行山打鬼子。这一走就是八年,赶走了日本鬼子。我脚长大了,这鞋小了、烂了,我舍不得丢掉,我把鞋垫拿了出来,每次我想家时候,拿出鞋垫看看,鞋垫上绣了花,可美了!这是我唯一的对家乡亲人的思念物。
讲到这,有几个战士呜呜地哭了起来,说:“教导员,我们是被抓了壯丁当兵的,我们啥都没有!”我安慰战士们说:“打败蒋家王朝,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战士们问我:“你想家吗?”
“想!和你们一样想家。当年我们部队,人称八百‘三晋子弟兵’,见了战友不用开口,光看那脚上的鞋就知道他是咱山西兵。家乡的消息,常经过几个团的老乡传递才能到我耳朵里,我会让战友反复地讲家乡的消息,总怕漏掉什么细节。许多同乡牺牲了,部队也离家乡远了,家乡的消息越来越少。
年的一天,我看到延安《解放日报》专题写了《向沁源军民致敬》,我们家乡的人民在党的领导下战胜了日本鬼子,那就是全国抗战响当当的“沁源围困战”。毛主席还称赞咱家乡“英雄的人民,英雄的城”。
讲到这,我好骄傲。我拿出了我收藏的鞋垫和一张报纸,给战士们看,并告诉他们:“我也想家,等打败国民党,解放了全中国,我请大家去我们老革命根据地看看。我家住在群山林立的绵山下,春秋时期晋国介子推携母隐居此山,沁河源头溪水潺潺流过我们村,八路军总部在那里……
看得出来,王克勤和战士们好羡慕我这个老根据地的革命军人、共产党员。
觉醒的战士
有一天王克勤问我:“像我这样子的人也能做共产党员吗?”
我知道自从诉苦运动以来,他的进步很快,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地提出了崇高的要求,我紧紧握着他的手说:“好好学习,克服缺点,你将来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共产党员的。”
他用他那双深情、希望的眼睛看着我,一个劲地点头。
▲觉醒的战士王克勤
年8月5日,我们参加了陇海战役,我营主攻兰封,这一仗打得干净利索,光我们纵队就俘虏了多敌军,缴获了坦克11辆,各种炮多门。战后我去1连,连长张振华和指导员王玉琨对我讲:“王克勤在战斗中表现特别好,他那挺机关枪,筒子都打红了,也没有中断射击。”
我找到王克勤,想鼓励他一番,谁知他一见我,就紧紧抓住我的手,连连地说到:“教导员,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指导员和连长。”他伤心地哭着……我正要问个究竟,他却怯生生地说:“我糊涂,诉苦以后,我懂得谁是仇人,谁是亲人。但我每次打仗之前心里还嘀咕,怕打不过国民党军队。”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鼓励他说:“你不愧是机枪圣手,我们胜利了!你为人民立下了第一功!”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对我说:“教导员,我想要挺重机关枪,打敌人更来劲。”我满口答应了他:“好,我们去国民党军队拿!”
我的首长我的兵
兰封打了大胜仗后,王近山司令员通知18旅旅长肖永银:“乘胜追击,奔袭杞县。”52团团长于振河斗志高昂,请战担任主攻。旅部将战斗命令布置下来:52团为东关主攻团,53、54团为预备队。于振河团长回到团部,打开杞县的地图。派谁去打呢?
团里异口同声地说:“1营!”
团长马上对我下达了战斗任务:“你营主攻东莞!”
▲解放军攻城
战斗开始了,我和第一梯队1连在一起,跟着我最紧的就是大个子王克勤,他端着一挺歪把子机关枪,我营左突右冲、一路拼杀,很快就攻占了东莞,全歼了东莞守敌。打开敌人的军需仓库,我们缴获了大量的军火物资!有六零炮,还有轻重机枪,子弹、手雷整箱整箱的。这意外的惊喜一下子可让我营开了“大洋荤”了。"六零小炮"一炮能打公尺!那比枪来劲多了,真是稀罕武器。我和战士们拖着小炮,扛着战利品,笑逐颜开,我也忘记自己是教导员了,跟着战士们一起欢呼。
▲缴获了敌人战利品的战士们兴高釆烈
王克勤抱着一挺美式重机枪,乐得像一个孩子得到了宝贝不放手,跑到我面前说:“教导员,你可答应给我换一挺重机枪的啊。”我胸有成竹地讲:“我跟军需处的战友关系好,留点好武器,这都是老套路。”到了军需处,我来了个先发制人理直气壯地说:”我们上交六零小炮给炮兵。我们步兵就多留些美式重机枪!“
这时有个亲切的声音喊着:“武效贤!”我听到了有人在喊我,没搭理他们。关键用小炮多换重机枪还未解决……
接着一个声音大声吼着:“好你个武效贤!”。突然两个很熟悉的身影站在我的面前。啊!王近山司令员!肖永银旅长!我得意地说:“首长来的正好,我们打了大胜仗,缴获了这么多好武器。”我迅速地从腰上取下刚刚缴获过来的一支美制左轮手枪:“司令员,这是给你弄的。”他兴高采烈地从我手中接过枪,翻来复去地看,嘴里不断地叫着:“好!好!这家伙好!”接着我马上对旅长说:“那边还有几匹好马,我专门给你弄的。”看得出王司令员和肖旅长都很开心。
大家笑得嘴还没有合拢。突然王司令员变了脸,对我严肃的吼道:“武效贤,你在这里嚷嚷什么?缴获来的武器也要给53、54团分一点。你们52团,叫你们去打东关,你们跑去打了东莞!于振河!东关、东莞分不清!话听不懂!地图也不会看吗?当什么狗屁团长!”
看上去司令员真的很生气,没有骂够。接着他手一挥,指着我的鼻子瞪着眼睛说:“武效贤,你带着你的营跑得比兔子还快!于团长发现错了,要改正,你营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结果临时将54团调上来去主攻东关,损失很大!你们是否应该分给他们多一点武器?”
我大吃一惊!我们打错地方了?眼睛巴拉巴拉地看着司令员和旅长,感觉挺冤枉的,嘴里小声嘀咕:“团长让我们去攻东莞,我们营也有伤亡。”王近山听了,接着拉高嗓门说:“武效贤你不要打胜仗就得意,你知道吗?你们团这次打错了方向,我们还要处分你们52团呢。你也逃脱不了!于振河呢?”王司令员用他那坚韧的眼睛四处寻找着于团长。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人顿时蔫了半截,先头那理直气壯的高昂士气一下都没了。“司令员,接到命令我肯定跑的比谁都快,这件事情能怪我吗?肖旅长,你得评个理!”旅长也帮我打圆埸道:“这件事真的跟武效贤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小子打起仗来又快又机灵。看他这次缴获的战利品,比谁都多。不过你不能独吞,必须给兄弟部队也分点儿。”
听到肖旅长为我撑腰,我顿时又有了勇气。凑到王近山跟前说:“司令员,我要向你汇报一个情况,我营1连有个解放战士叫王克勤,就是他!”我指着站在一边的王克勤,“就是那个抱着机枪的大个子。“我对司令员讲,这个解放战士来队伍几个月来进步非常快,是个机枪“圣手”,也是我营解放战士的领头人。司令员你知道我们营有七成以上的解放战士。我答应他从缴获的武器中给他一挺新的重机枪。请首长无论如何要留一挺美式重机枪给我们。
首长们当然知道部队里七成的解放战士意味着什么。他们也知道自从我营营长负伤后就没有给我营配备营长的情况。两位首长一左一右拍着我的肩膀异口同声地说:“武效贤,辛苦了让你既当爹又当娘了”。肖旅长接着说:“你们就多留几挺重机枪吧。”
在一旁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