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教授、三文建筑创始人何崴
编者按:接触何崴和三文建筑的第一个作品是婺源虹关村留耕堂修复与改造项目,院子里一个逐级抬高的阶梯型建筑屋顶令人印象深刻。到之后的韩洪沟老村复兴改造和兵工厂遗址改造,记者对何崴团队的印象更加深刻:这是一个擅于把握建筑环境并且不断创造建筑新属性的团队,能够时时刻刻带来新的惊喜。在初冬的一个大风天里,甫一进入三文建筑的办公室,十几张朝气蓬勃的脸同时抬起,笔者不免一个激灵,随即精神抖擞,撑起一个莫名其妙的气势,不叫这些“孩子们”小瞧了去。进到里屋办公室,近两个月来第一次如此直接让太阳照到脸上,在阳光中几乎放松所有,气势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何崴老师从工地准时赶来,哑着嗓子,平易近人地和笔者开始对话。他身上率性和直接的部分、丰满又充满张力的想法,某种层面上让笔者对建筑师、对艺术家有了新的认识。
《中装》:您和三文建筑近几年的作品大部分集中在乡村,您为什么会着力在这个方面发展?
何崴:我们近几年确实有超过一半的项目在乡村。开始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机缘巧合进入了乡村建设这个领域。我们第一个乡村项目是年在河南省信阳市新县。年项目建成后取得了非常大的社会影响。正好同年10月份国家开始大力提倡建设美丽乡村,而我们项目的目的正好是通过设计拉动整个乡村的内生动力、邻里关系等,在当时并不多的同类型项目中较为突出。这之后就有乡村建设项目陆续找到我们,久而久之就占了工作的很大一个版块。
《中装》:您是如何看待目前乡村建设项目发展状况的?以及有人称您为“乡村建筑师”,您是如何看待这个称谓的?
何崴:我的身份首先是老师,在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任教,教学内容包括建筑和城乡规划两块。我一直比较反对现在行业里某些把建筑师分成城市建筑师和乡村建筑师的想法。这其实是把城市和乡村对立起来,其本质是城乡二元的思维在作怪。潜台词是说城市设计师地位是高的,乡村设计师是低的。当然城市更加发达,大部分乡村相对落后,这是事实。城市处于劳动力、资源、财富等聚集的地理位置,乡村则通过农副产品、劳动力等的输出供给城市,在多年的经济发展中不是重点发展对象。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中国大量的文化遗存和根源都在乡村,中国现代城市也只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此外,在城市化快速发展的现在,很多人已经居住或者工作在城市,甚至户籍已经从农业人口转成了非农业人口。但是他们的思维方式、行为轨迹仍然是典型的农业思维模式。比如每年春运中国大地上几亿人口的流动,很大的一部分是从城市回到乡村,或者从大型城市回到小型城镇,之后再反向迁徙。从种种情况上可以说,中国人的城、乡观念里,乡村仍是重要的文化根源。我从没把我们的工作定义为完全的乡村,也不会定义为完全的城市。设计是有共性方法的,只不过对象不同,例如乡村环境的建筑或者是城市环境的建筑,甚至是自然环境中的建筑。我们都是以建筑师的身份去面对所有的设计项目。其实无论从思维方式还是学科层面,都很难区分什么是城市建筑学,什么是乡村建筑学。我们的项目还有一部分在非城市区域,英文是countryside。如最近完成的老兵工厂改造项目就处在这个区域。虽然这三个部分看起来是三个不同的类型,但我认为都属于建筑学或者设计学,只是环境不同而已。
《中装》:韩洪沟老村复兴和老兵工厂改造差异非常大。您在设计上是如何把握其中不同尺度的?
何崴:这两者的环境差异非常大,确实可以说是两个不同的命题。韩洪沟在山西沁源县,是一个大部分废弃的老村子,只留下了4户人,其他人都迁到了旁边的新村,村里大部分老房子是闲置状况。我们当时的重要命题就是怎么通过新规划的实施、新产业的植入、新建筑的更新让这个老村子重新焕发活力,就是我们常说的“复兴”。当然这个更新并不一定是把原住民召集回来,而是让村子在物理空间上重新具有价值,除了文化价值还有土地价值。设计师要激发村庄的活力,使休眠的村子重新醒过来,以一种全新的面貌面对新的生活。这其实这有点像《睡美人》的故事。王子把她唤醒以后不是希望她活在年前的过去,而是要与小她岁的王子幸福生活在“当下”。很多老村子的更新也是如此,也面临着唤醒之后活在当下的问题。村庄改建除了解决环境、空间问题,还必然要面对当地人和外来者之间、新产业定位和村庄传统之间的冲突等等。老兵工厂也是一个老建筑群,但并不是村落。此类老三线工厂在中国有很多,尤其是西部地区。这些老三线工厂基本上只是一个物理空间上的壳子,更多考虑的是要怎么处理好空间财产,怎么通过设计让空间增值。我们要通过植入新产业、通过对空间的更新让它重新活过来。所以处理这两类项目我们会有不同的方法。
《中装》:您会特别